“29号、29号。”
不断响起的呼声让陷入短暂昏迷的杨燕用力睁开紧紧粘合在一起的双眼，满身的冷汗，一身的泥土，还有肩窝处剧烈的疼痛。
晃悠了一下还有些昏沉的大脑，再次闭了闭眼的杨燕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内一片清明。
抬起眼帘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脸上画着幽灵图案的总教官，抿了下双唇的杨燕挣扎的坐起。
“认输？”
粗哑的冰冷中，眉梢微挑的杨燕一言不发的伸出左手，掀开裤腿，露出了绑在腿上的指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寒光。
歪头看向右侧肩窝处黑色的血肉，简单的活动了一下，很快，杨燕就知道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子弹如预料中的卡在了骨缝上。
在这里，在这个生死实弹科目中，没有人会伸出手，要么举起手来说出，“我认输，我不行。”
要么带着伤继续上阵，十五天的实战险重已经过去十天，每天仅有两个小时睡眠的杨燕已经瘦的脱像，这一刻，任何一个熟悉杨燕的人都不会认出眼前这个眼窝深陷双腮塌进去满身血渍汗渍泥土的女人就是曾经那个清丽而淡漠的杨燕。
十天、二十项全优的杨燕不仅仅吸引了学员们的目光也吸引了教官们的目光，私底下，教官们都在说，这一届，或许真的会出现一个全优。
然而，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熬过最困难时期的杨燕会折在三百米障碍上，离地仅有二十厘米的铁丝网内仅有三十厘米的安全通道。
头顶上是不允许停止的扫射，两边则是不规则的地雷埋设，因为人数的关系，也因为打散进行考核，杨燕的这个科目被放在了第十天，而这项恰好也是所有科目中最难的，可这也是所有人认为最适合灵活度很高的杨燕，不过预想终归是预想。
而前面，五十人的女子训练队已经有七人举手离开，举起手的感觉是什么样杨燕不知道，杨燕也不想知道，杨燕不允许自己举起手，也不允许自己认输。
贴合的指刀让一直低垂眼帘看着杨燕的总教官眼底闪过一抹幽深，锋利的刀锋轻轻一划，背心下摆被豁开，撕下布条，叼在嘴上。
翻转指刀对准肩窝的黑肉，子弹离膛时的高速运转会带来人体无法承受的高温，而杨燕肩窝处的黑肉就是最好的证明，清理掉被高速离膛的子弹灼烧的肌肤是杨燕需要做到的第一步。
在没有任何麻醉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杨燕只有越早动手清理干净才能更好的恢复。
清楚的意识到这一刻，杨燕不在犹豫，短暂的昏迷已经足够杨燕恢复严重流失的体力，低头看向放在黑肉上的刀刃。
紧抿双唇的杨燕手中往前一推，眼角抽疼了一下的杨燕额头瞬间蹦出一根青筋，一块一块的黑肉被挖出，因为疼因为无法承受的剧痛，杨燕眼前阵阵发黑。
一口白牙差点崩碎的杨燕在清理掉所有黑肉时浑身已经被冷汗侵湿，大口大口穿着粗气，浑身颤抖的杨燕用力撞了下身后的大树。
脑子嗡了一下的杨燕勉强恢复一丝清明，少了巴掌大的一块肉，卡在骨缝中的子弹也清晰的显露出来，眨了眨眼，歪头擦了下眼睛上的汗水，就着鲜红的血液，杨燕仔细看了一下。
这一眼，杨燕松了一口气，幸运还是没有远离杨燕，卡在骨缝中的子弹并没有给骨头造成任何伤害，松口气，抬起颤抖的左手，剧烈的颤抖很难对准那枚小小的子弹头。
无法一次挖出子弹，就会造成二次伤害，这让清楚的看到自身颤抖的杨燕放下一直抬起的手臂，深吸气，不断让自己平静的杨燕没有看到一直没有离开的总教官变的越发幽深的双瞳，剧烈的心跳、嘴唇发干，胸腔内一股股的腥甜让杨燕知道此时的自己糟糕透了。
突然，一只干燥而微凉的大手落在手背上，没等杨燕反应过来，松松的落在手中的指刀被拿走，砰的一声脆响，杨燕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动手的，子弹飞了出去。
再次回到手中的指刀好像是杨燕产生的幻觉，可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骨缝，杨燕抿了下唇，抬起头看了眼双手插兜已经转身离开的总教官。
并不高大身躯，这一刻，落在杨燕眼底也记在了杨燕心中，杨燕会记得这份情，收回目光抽出掉落在双腿上的布带，手嘴配合着用力绑好。
扶住树干，重新起身的杨燕从腰上的小包里拿出唯一的一瓶水，这瓶水是实战险重训练开始时，配发给每个人的，不多不少，仅有巴掌大的一小瓶糖水。
咬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下的杨燕扔掉瓶子，靠着树干闭眼休息了几分钟，再次睁开眼时，杨燕还是那个满目清冽的杨燕。
重新站在三百米障碍前，看着手中拿着记录本的教官，眼底一片凌厉的杨燕十天里第一次开口，干哑的嗓子好像破锣，可吐出的话却好似十二月的寒冬，“我不希望再有下次，日籍魔鬼草教官的子弹如果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轨道，我不介意替他找到。”
杨燕的话冰冷的没有一丝波动，抬起头看向周身萦绕着阴冷的杨燕，脸上画着骑士的教官耸动了下肩膀，“我会直接找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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