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杏儿说过的好, 举起自己的手让李明言看, “往年手上的冻疮要夏天才能好, 今年你看,已经好了。”
她的手上红红的,如同一个吹胀了气, 鼓胀了好久, 然后又放干了气的皮球,上面还有干坏的老皮。
“不过就是我奶奶还有婶婶现在完全把我当外人,每次说我, 都是说人家怎么样怎么样, 有一次下雨,所有人的衣服都被收了回去, 就我的衣服淋了雨。当着我的面骂小堂弟‘你又不挣工分,哪来的脸吃饭。’这不是讽刺我自己挣的工分自己吃吗。”
“看起来是对我好了,可是, 可是平时冷言冷语的,还不如让我干活儿呢。反正我也说不出来, 虽然能吃饱了, 可是好像特别不舒服。”
李明言有心劝她不要在意这些话, 她自己早晚是要嫁出去的, 现在她们冷嘲热讽也不过是发发心中的怨气:不能对待白杏儿如此苛刻,没有一个免费的丫头使唤的怨气, 让她们说好了, 拥有一个强大的心脏, 就当耳旁风过去了。
不过看着这姑娘稚气的脸蛋,隐隐带着委屈,想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能安慰她:“别想那么多,你早晚要离开这个家的,嫁出去就好了。”
…………
李明言带着垂头丧气的瘦猴回去,火车站在返程的路上,还能顺路带他一截。
坐在车上晃荡着腿,太阳过了最烈的时候,此时散发着暖暖的光,并不刺目,晒在身上刚刚好。
瘦猴坐在车子后面扶着背篓,神色怔怔的,突然癔症一般的说道:“忘了给她留一点吃的,她那么瘦。”
“瘦猴哥,你比她还瘦呢。”
“就是,她明显的不中意你,你也就别想着了,你还小,慢慢给你寻摸着,等你再大一些,也就找到好的说给你,不必着急。”
毛毛附和的点点头,还表示明竹姐就很好看,比这个白杏儿好看的多。
瘦猴怒斥他:“你这么小,你懂什么,还看脸呢,肤浅!”
不过终究没有再提给粮食的事情,一路无言的回到了火车站。
和李家庄挨得极近的火车站外的空地上,原先是一片荒地,后来又被用来炼铁,最后来被种上试验田。总之一块地被最大化的发挥了它应有的价值。
而人却没有,驻扎在这片营地上的连营长很是无语,驻村工作是他们最近的任务,在这里好些天了,一切都是按最新的指示来的,可最终出来个啥。
他蹲在地梗上看这被夸上了天的深耕密植,玉米一个个细长细长的,有经验的老农都说这样的玉米长不出来。
——“结出来棒子,也就是这么大一枯扭,没有子。”他们用大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圈,这么告诉他们。
实在是没有办法收场,当初抽调了这么多的劳动力,让乡亲们集体的田地都给耽误了,怎么好意思回去见他们啊。
他看到了李明言,沉闷的打了个招呼,因为那次去白庄还有她经常来送饭,连营长就认识了她。
李明言看着地里的玉米,真是长的异常的茂盛挤挤挨挨的,稍微长的矮一些的,因为得不到阳光的原因,黄黄的叶子在底下 ,怎么看怎么也达不到亩产万斤的样子。
“营长,你们什么时候回村里啊,队长念叨着你们呢。”
营长抬起头:“你来这儿是干啥的,这是难民啊?”
瘦猴的装束实在不怎么地,或者说从南边来的人,都是这么一副装扮,也难怪被认为是难民。
瘦猴挠头笑了笑看向李明言。
李明言说:“这是我一个弟弟,来我家走亲戚来了,现在送他回家呢,买火车票去了啊,营长您再这里忙。”
队长继续忧郁的吹他的烟卷去了。
李明言找了一些烂茅草给瘦猴的背篓里塞上,至少安全一些,瘦猴还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大坨的观音土,盖在背篓上面。
在李明言诧异的看着他的时候,他说:“勒的肩膀上都是印子,茅草说不过去。”
也行吧,小心驶得万年船。
……
忙完了明林的亲事,家里就要忙二弟的亲事了,陈梅忙着采买,脚不沾地的,一时是糖果,一时又是布匹,还有结婚必须的红纸等等等等。
这天她抱着一大块的打糖回来,就是白白的粘牙的麦芽糖,手工做的,由货郎挑了出来卖的,最近集市又放开,但是也没有那么多的老百姓去赶集了,也不知道陈梅是从哪里寻摸来的打糖。
“我看家里还有半麻袋的油沙果,就买了一块打糖来,咱们自己做油沙果糖,供销社里卖的糖贵的太贵了,便宜的我又看不上。”
自己做就自己做吧,李明言倒是能拿出各种各样的糖果来,又要编借口来解释,不如娘自己做来的痛快。
李明言又一次下了地窖,搬出一袋子的油沙果。
陈梅异常的心满意足,“真好,这几天太阳好的很,晒一晒再炒干了,做成果碎,剩下的就跟做麻片一样了。还是你大娘家的大妮嫂子出的主意呢。”
然后顺带感慨了一番,“这东西真能结,吃到现在还有呢,咱家一家今年都没有断过油,今年队里种的有,秋里家家户户都能分上油了。”
做牛轧糖一定要有豆子,做豆粉,李明言在大娘家办事的时候帮了许多,等到自己家的时候,大娘也只能义无反顾的来帮忙了,她送来了五斤黄豆,以往给东西犹如挖她的肉,现在脸上带着笑,没有一点不情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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