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用手势问:“最近听不见的时间多吗?”
“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最近放暑假,她很少需要出门,最近的一次和人讲话就是跟陈放,少年低沉的嗓音如上好的大提琴,她能听的真切,前提是不裹挟着耳蜗里滋滋的电流声。
医生抬手抚摸她的耳蜗,抬手调整,开口道:“有电流吗?”
她点头,如小鸡啄米。
“马上会安排装新耳蜗的手术,你之前做过,知道该怎么准备。”
温恋在位置上反应了下,然后起身,去到长廊上。
装人工耳蜗只是个小手术,没用多少麻醉,她看着头顶刺目的手术室灯光,一下子想到了少年那一双明亮的眸子。
一想到,心跳似乎也快了许多。
夜色沉寂,陈放利落地上到三楼,这里离军区很近,姑父一家人被安排住在这儿。
他敲门,恭恭敬敬地喊道:“姑父姑母,是我。”
姑母来开的门,女人的鬓角已有银发,说话始终带着祥和的笑容:“放儿,进来吧,先洗手吃饭。”
姑母做了一桌子菜,他一看心里就有数,全是他爱吃的,唯有一盘花生米放在主位,那是姑父的下酒菜。
“你姑父马上回来,你先坐,别拘束。”姑母把碗筷过来,客厅里除了脚步声,就只有开了没人看的电视,在播新一档的纪录片。
“听说你刚军训完?还习惯吗?”姑母是陈家最年长的姐姐,她为弟弟的死心痛,也不自觉怜爱陈放这孩子。
陈放懂规矩,姑父回来前,他没动筷,和姑母进行着单方面的一问一答。
等到整点,门外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姑父脱下军帽,他面孔严肃,陈放鲜少见他笑,也从没见过这个男人哭。
就连父亲葬礼上,他也是最克制情绪的那个,但陈放看见了吊唁的人群散后,姑父站在雨幕里站了很久。
父亲是在缉/毒行动中去世的,牺牲在缅甸边境,死无全尸,连骨灰都没有。
所以葬礼上骨灰盒装的是父亲的遗物。一直由姑父抱着。
“姑父好。”他从座椅上站起来,个头比姑父都要高上许多。
“长高了。”姑父拿出一瓶啤酒,为自己和陈放分别倒了一杯:“快成年了,就陪姑父喝一杯吧。”
陈放和猴子他们混,抽烟喝酒早就学了个七七八八,这点啤酒并不在话下。
“你和老陈的酒量一样好。”姑父的这句也不知道算不算赞赏,夹了一筷子花生米问:“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今天过来吗?”
他有猜测,但不具体,只能摇头:“猜不出来。”
“未来怎么打算的?”他一身军装没脱,问话时也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说实话,没打算。
他得过且过,享受着朋友环绕,打打游戏飙下车的生活。
早就把小时候在父亲跟前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我要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保卫国家,捍卫领土,养精蓄锐,上阵杀敌。”
触及神经的回忆让热血涌动,陈放想,再热血也不过是过去式了。
“没想好。”少年只喝酒,没夹菜。
姑母知道他的口味,用了双干净的筷子往他碗里一样一点的夹菜,一下子菜就累积的像小山一样高。
“老陈是为国牺牲的英雄,我不希望看到英雄的儿子说不知道。”姑父语气沉重:“你爸爸一直以你为骄傲。”
“可是他的死连个真正说法都没有。”陈放同样剑拔弩张:“我不信是褚叔叔出卖的警方力量,难道姑父你相信吗?”
姑父面色凝重,他与公安的人进行过谈话,种种细节都指向问题出在褚恒身上,谁都不相信,但不得不接受事实,除了褚澜川和陈放,还有会在乎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会不会翻篇呢?
陈放看着姑父姑母说:“我妈已经失去我爸了,我不想再让她失去唯一的儿子......”
姑母闻言,悲恸地哭了起来。
她对陈放这孩子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他一生平安快乐。
至于参不参军,那都是后话。
毕竟牺牲者对国家对百姓来说,是英雄,可对姑母来说,那个人只是她的亲人。
她忍不下心再叫陈放冒同样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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