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我所深爱的, 此去人间, 应是无怨无尤。”
——
浔市十二月落了初雪。
郁希飞机落地, 外面雾蒙蒙一片。
随着人流走，出口处 , 陈优的红色法拉利一如既往的张扬。
车里暖气足，郁希解了围巾，巴掌大的脸蛋露出来，眉眼精致如画。
一别四年, 记忆里的姑娘越发清丽沉稳。
陈优打量片刻，终是叹口气，“早就劝你别出去，这下好了，未婚夫都被人勾着跑了。”
郁希笑, 口吻轻描淡写, “那个时候，除了出去也没别的办法了。”
哪里是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被欺负的狠了，拼着自己一身伤也要把对手咬一口肉下来。
小姑娘一向是个有主见的。
陈优微叹，知道这话题不宜再提，“你心里有数就好。”
车子刚发动, 想起郁希这次回来的原因, 陈优仍旧不解气，脚下离合狠狠一踩, “你那未婚夫也不是什么好的, 早点认清早点脱身, 总好过嫁过去受委屈。”
油门踩到底，车子往前窜出老远，窗外漫天飞雪瞬间化作残影。
郁希靠着窗，安静点头，“优姐，我都明白。”
陈优宽慰她:“你放心，姐回头给你介绍个比顾清行更好的，各个方面都碾压他。”
郁希闻言，无声笑了笑。
-
到宋家老宅的时候刚过正午。
提前接到郁希回来的消息，宋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有宋家舅舅一行人从早上九点就开始眼巴巴在屋里等着。
宋老太太一上午问了好几次时间，连往常最爱的苏州评弹都听的心不在焉。
等了几个小时，终于等到大院门口传来车子的引擎声。
宋老太太激动地站起身，不要宋舅舅搀扶，健步如飞往门口走。
宋舅舅扶了个空，再回头准备掺老爷子，胳膊没伸出去就被挥开。
老爷子拄着拐杖，瞪他的那一眼气势如虹，“掺什么掺，还不赶紧去接你外甥女。”
宋舅舅摸摸鼻子，赔笑应了声，赶忙去追老太太了。
郁希下了车，老太太早就等不住，握着她的手左看右看。
老年人感性，才看了几眼，眼泪水就忍不住往下滚。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背，“丫头瘦了。”
郁希心里酸涩，“外婆，是我不对……”
话刚起了头，被跟着出来的老爷子打断，“回来就好。”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又重复了一遍，似怀念似怅惘，“回来就好。”
宋舅舅在一旁接过行李，“走吧希希，家里做了一桌你爱吃的菜，就等着你了。”
一家人久别重逢，有一堆话等着说，陈优不忍叨扰，打了个招呼，在宋老太太的再三挽留中告辞离开了。
屋子里暖和，几个人围着桌坐下，也没什么食不能言的规矩。老太太把郁希在国外的这几年一点一点事无巨细地问了，像是要把错过的这些年都全部弥补回来。
郁希挑着轻松的讲了，又有宋舅舅在一旁插科打诨，一顿饭吃的欢笑不断。
吃完饭，老太太领了郁希上楼。
住的房间是早就收拾好的，一水儿粉粉嫩嫩的装扮，连中间的床都是个带纱帘的公主床。
郁希哭笑不得，“外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听隔壁王老太太家孙女说最近就兴这种，叫什么女什么心来着，好多年轻姑娘都喜欢。”老太太说着有些无措，“丫头你要是不喜欢，外婆这就叫人来重新弄。”
老太太起身就要去打电话。
郁希心里胀的满，忙劝住她，“不用了外婆，我喜欢的，真的。”
老太太这才舒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丫头你先好好睡一觉，倒倒时差，有些事儿养足精神再谈。”
郁希应了，目送老太太出去。
这一觉睡得久，醒来天色已沉。
郁希洗了澡换了衣服，肚子有点饿，准备下楼找点吃的。
楼梯下到一半，正在拐弯，听到楼下客厅里男人的声音。
“妈，我听说希希回来了。”
郁希停住脚步。
灯光落在红木台阶上，郁希站在暗处，客厅里的人看不到她，她却能把客厅看的一清二楚。
老太太和宋舅舅在客厅坐着，还有一个郁希熟悉到入了土都能认出来的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一派温文儒雅。保养得宜的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关心和谦逊。
做戏功夫炉火纯青。
郁希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男人问完，客厅良久没人回话。
侧面的太师椅，宋老太太哼着吴侬小曲，根本不搭理，对郁景昌视而不见。
老太太不搭话，应付的差事只能落在宋舅舅头上。
宋舅舅语气平淡，“难为郁总百忙之中还抽出空闲来关心我外甥女。”
他一句话把郁希和郁景昌的关系撇的极开。
郁景昌面上有几分挂不住，“贤弟客气了，希希毕竟也是我的女儿。”
宋舅舅冷声道:“郁总还是别乱认亲戚，你们家这门关系，我宋家还真攀不起。”
郁景昌这些年生意做的大，到哪都有人奉承巴结着，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早年的卑躬屈膝低声下气早就忘的一干二净。这会儿来到宋家却一再被下脸面，火气开始忍不住，也不打擦边球了，“郁希她是我的女儿，我这次就就是接她回家住的，爸妈年纪大了，她在这难免会影响老人家休息。回家也有她妹妹陪着，也不至于无聊没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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