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鲜衣赶到半山腰上找到陈釉时, 她正灰头土脸地垫着脚后跟, 伸长手臂在一棵很高的树旁够东西。身后就是一个深深的斜坡, 滚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他都不敢叫她, 怕她受到惊吓掉下去,慢步走过去,猛地把她拽到安全的平地上。
他让学长和村长先上去,劈头盖脸地开始教训她:“你干什么呢?!不是叫你坐着别动吗?!你看看你后面……”
说着他踢了一块小石子, 石子顺着那个斜坡滚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听不到它滚落的声音,他凶凶地瞪着陈釉:“太危险了!”
陈釉委屈地指了指那棵树:“我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包带被那个树枝勾住了,我得把它拿下来呀……”
陆鲜衣把她的手拉下来, 握在手里:“拿不下来就不要了, 里面又没什么贵重东西……”
女孩赶紧对她摇头:“不行不行!你的本子还在里面,不可以不要的!”
“我什么本子?”陆鲜衣一头雾水,但还是走到树下,抬手轻松一勾,就把背包拿了下来, 递给她, 还不忘揶揄她一句:“小矮子。”
陈釉把包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神秘兮兮地说:“你个粗心大意的笨蛋, 写日记的本子被别人拿走了都不知道!得亏我帮你捡回来了, 不然都看不到你的那些肺腑之言了……”
“嘿嘿……”他走在前面为她清除路上的障碍, 她跟在后面偷笑。
陆鲜衣转头诧异地看她:“啊?不可能啊!我都藏在枕头下面的!不可能被别人拿走的!”
他的神情让她想到之前把校服借给江心亭穿后还觉得没什么的样子,陈釉有点不快活,就直说:“我问你,你能不能离那个喜欢你的女生远一点?”
陆鲜衣前进的脚步顿了顿,疑惑地说:“哪个喜欢我的女生啊?”
等了好久,后面的人都没有回答,陆鲜衣随手拽了根树枝拧了拧,仔细想想,问:“你不会说的是那个齐笑笑吧?”
陈釉“哼”了一声,狠狠地说:“不知道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反正总觉得和删我信息的是一个人!今天也是她骗我你出了很严重的事……而且,你这个笔记本被我发现的时候,是掉在一个房子旁边的草堆里的,我觉得跟她脱不了干系!”
还好,这回陆鲜衣终于有了反应,眼里闪过怒意和寒光。他一直觉得只要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和自己关系不大的旁人犯了错都可以不用太追究,譬如以前的陈航。但是没想到对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他极为不爽,也听得出来陈釉是真的不高兴了,向后伸出手,示意她牵手。
陈釉把他的手拍掉,别扭地说:“现在想想,以前你跟江心亭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仿佛是个插足的恶人。”
陆鲜衣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否认:“这完全是两码事啊!不一样的!”
陈釉平和地说:“当她跟你在一起时,我也还是没有控制对你的喜欢,在她看来,我也给她造成了不少困扰吧……将心比心,我知道那种感受。而且有好几次,你说晚饭不和她一起了,放学不和她一起了,我都会暗自窃喜……还有那次她生日没来,其实,我心里居然会很开心。”
“陆鲜衣,我是不是很坏啊?”陈釉喟叹,失落地问他。
不断有树枝上的水落下来,陆鲜衣把外套脱下来,后退到她身边,把外套顶在两人头上,认真地对她说:“你和她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没有自私地因为自己的喜欢去做一些事情干扰我和江心亭的感情……我甚至觉得,她对我其实不是喜欢,只是一种,很奇怪的占有欲。我觉得喜欢不是那个样子的?”
陈釉缩在他的胳膊下面,问:“那喜欢是什么样子?”
傻孩子啊,是你不辞辛劳,不远万里,也要找到他的样子啊。
陆鲜衣把衣角按到她头顶搓了搓,笑着说:“现在还没有最完美的答案,但是只要我们一直待在一起,总会把答案完满的。”
这一生道阻且长,有很多道理不明白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一直待在一起,总有一天都会弄明白。
……
回到陆鲜衣的住处已经后半夜了,两个人都累得瘫瘫倒,明月却在这时高悬,不开灯屋子里都很亮。进屋后,陆鲜衣把原本认为在农村里无需上锁的门锁了起来。
陈釉坐在破旧的桌子前看着窗外的月光,期盼地说:“明天应该就会晴的吧?”
陆鲜衣把她背包里的本子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心疼地说:“都成这个样子了……我一定要找她算帐!”
盘腿坐到椅子上,陈釉嬉笑:“我问你,13号那天你没写完的句子,最后是要说什么?”
陆鲜衣自己都不太记得了,在她的注视下指尖拨弄页脚翻到了13号那天的内容。
只见他写道:“8月13日,今天在村头教了几个小孩学写字,他们太小了,接受的教育又不完善,好多字都不会写。我教他们‘青春’这个词,他们居然问我‘青春’是什么意思……这要我怎么解释呢?
青春……青春就是……”
桌上的台灯照着他的泪痣,也照着她明亮的双眼。她抬头轻声细语地问他:“是什么啊?”
他盯着灯的光晕沉吟片刻,手指在纸张上轻敲了几下,低头,把爱意融进她眼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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