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死之后她的世界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她活在这世上只是为了爱她的人,她知道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是什么滋味,她又向来是个善良的姑娘不忍叫他们难过,于是她一天天的像是只剩下躯壳一般的活下去。
吃饭穿衣陪伴林芝芝,灵魂已经随着陆生的逝去而散于九天。
这世上你的痛苦在别人看来都是清浅的,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知道你有多痛。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的回味着关于陆生的一切,着无异于是将伤口拿出来反复的打磨。
顾玉华不知道崔明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的,她只知道她不管是在陆家还是在顾家总能喝到合自己心意的汤,每次饭桌上都有她爱吃的菜肴,连她喜欢的咸淡都不差分毫。
舌尖上的满足让她的心情似乎每次都能好一点,像是一点点火光照着她,让她感受到人间烟火,感觉她仍然还活着。
她碰见崔明源的时候他正在剥玉莲子,那是一种果子,外面长满了尖锐的刺,刺剥开了还有两层坚硬的壳,可里面的果肉却鲜嫩无比,她喜欢吃玉莲子羹,却没有想过这个时节的京城是没有玉莲子的。
正是西厢月洒空庭的时候,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粗布灰衣蹲在地上剥玉莲子,神情十分专注,仿佛他不是在拨玉莲子而是在虔诚礼佛一般。
顾玉华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她和陆生的恩人,若不是他,她和陆生不会顺利的结为夫妻。然而此刻她却不敢上前,双脚如同灌铅一般的沉重叫她诺不开脚步,肠胃似乎在发烫,每天一碗的玉莲子羹就是这么来的吗?
聪明的姑娘在这一瞬间就明白来不远处男人的心意,一颗颗玉莲子像是一个个烧着的火一般落在她的心上。
最后顾玉华还是落荒而逃。
逃?
怎么能是逃呢?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要过玉莲子羹,可那羹却是每天都送来,她爱吃的菜色也是每天都有。渐渐的她留心了,每次她去顾家的时候都有人跟着,这是小厮告诉她的,厨房的阿九总是会跟着去,她在顾家吃到的饭菜都是他亲手做的。
顾玉华便沉默了,她不能回应他的情意,于是她不要。
她开始躲着崔明源,饭菜都从外面的酒楼叫,可她不知道每天厨房还是做着她的饭菜,从刚出锅的热气腾腾到冷得香气都没了,穿着粗布衣上的阿九就在旁边坐着,不言不语。
顾玉华祖母发疯烧了顾家的那天晚上她冲出去碰见了白少卿,白少卿挂心林芝芝匆忙敢去没有安顿好她,被负隅顽抗的顾庭碰了个正着。
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顾庭发了疯,扬刀要杀了她,是那个男人又冲了出来挡在她的身前为她挡了一刀,崔明源反抱着她,她眼前血光飞洒,似乎都听到刀砍上骨头的声音。
那天之后她无法再忽视崔明源了,这个男人爱她,甚至愿意为她付出生命,与她亡夫的爱一样沉重。
崔明源名正言顺的留在陆家养伤,养伤期间顾玉华倒是照料他十分的精心妥贴,可这妥贴之中她和他都知道透着客气与疏离,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近些。
嫂嫂林芝芝跟她说崔明源是真心喜欢她的,哥哥也告诉她,陆生已经去了,她该为自己多考虑,崔明源是个靠得住的。
顾玉华当然知道,只是她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像是抗拒,像是有个疙瘩一直在心里横梗着,叫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真正爱过的人哪里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崔明源伤养好了也不走,她在陆家他就继续装厨子,她去了顾家,他就是顾家的客人崔家的公子。
她不提,他也不说,两人就这样耗着,用林芝芝的话来说就是一根绳子两人各牵着一端打着持久战。
如此过了三年,某个深秋崔明源走了,那天晚上顾玉华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刚好碰见离开的崔明源,什么也没有带,一肩明月,两袖清闲,像他那个人一样。
他跟陆生是两种不同的人,陆生像一张拉满了的弓,时时刻刻都紧张忐忑,而崔明源是山间的松月,是落下的满院清辉,是游走在山间的风。
顾玉华想走了也好,这样走了也正好斩断了两人之间的牵扯。
她没有料到崔明源还会回来,带着聘礼带着他满车的书册带着他的一世情意来正正经经的提亲了。
长兄如父,提亲自然是要跟顾珏说了,崔明源的心思顾珏是完全清楚的,只是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些问题,满意了又把球踢给顾玉华。
顾玉华一句婉拒还没有说出口崔明源就道:“夫人不同意,我就在京城住着,什么时候夫人同意了,我再风风光光的娶夫人过门。”
他指着外面的一车书道:“崔明源除了亲人之外最要紧的就是那一车的书,愿意全给夫人。”
“谁要你的书了?”
“那是要我这个人了?”
顾玉华:“……”
少安和缙云都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顾玉华瞬间双颊通红,扭身跑入内堂。
一旁林芝芝连忙开口道:“你还不赶快去追!”
崔明源含笑道:“明源谢嫂嫂。”
“哈!”
林芝芝笑到:“你倒是聪明。”
褪去少年时候稚气的崔明源穿过内堂,寻着那一抹淡紫色的身影而去。
他走了,余生有我在,春日满院芳菲堪赠所爱一世长安。
他随手折下一枝桃花,交到顾玉华的手中,眉目清朗,好似初见时候的少年郎,听得他启唇道:“愿伴卿老。”
灼灼桃花,一切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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