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吗？”临近蒋振钦的侍应看到他和自己站在一起，有些好奇。
“嗯。”
“噢怪不得。”侍应点头表示理解，趁着现在还没到人群最疯狂的时候和同事闲聊几句，“在大厅值班很辛苦啊，舞池玩的都容易疯，送酒的时候老是被揩油。”
“……”
虽然蒋振钦没有再搭理他，但是那个侍应还是抱怨着，“最近我们组换了个新的小组长，原来值班都挺正常的，那个新的组长来了之后要博出位，老是乱指挥……”
“何哥好！”
周围几个侍应突然齐齐出声，刚刚还在和蒋振钦闲聊的侍应也闭上了嘴巴，满脸职业微笑。
蒋振钦疑惑地看向他们，发现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走了过来。
何安看着面前的几个侍应，不满地开口，“怎么都站在这里，去舞池里看有没有人需要酒水啊，一个二个都懒得跟条蛇似的。”然后假装刚刚才发现蒋振钦一样，惊讶地张大了眼，瞬间换了个语气，“是韩哥的新助理蒋哥吧，不是说你啊，我就看着他们在这偷懒有些气不过。”
“没事。”蒋振钦冷冷地回答，依旧安稳地站在一旁看向舞池，有种格格不入的遥远。
何安看着蒋振钦这幅模样，心里恨得咬牙，刚才李顾跟他说了，面前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新人居然第一天上班就拿到了数量不菲的小费，何安想要不是他是韩哥的助理怎么可能拿得到。
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真想给你小子点颜色看看。
何安扭头看向大厅，涌动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张何安印象深刻的脸。那个在酒池边和人鱼演员嬉闹着的，竟然是西汇的部长。
西汇和红楼都是城北著名的娱乐场所，平时两家偶尔会有摩擦，比如红楼的人不小心抢了西汇的客之类的，但是大体上还是保持着商业和谐。今天是红楼的周年庆，请了皇城难得一见的著名舞团编排了节目，引起了很大的关注，何安猜是为了打探情报，西汇悄悄派了人过来，那个部长在西汇很少出现，何安也是机缘巧合下见过他一次才能认出他是西汇的人。
何安看着那个似乎和普通客人没两样的西汇部长，心里生出了一计。
“节目快开始了吧。”何安故意向蒋振钦搭话，“今天是红楼的周年庆，待会在大厅有表演，李哥说韩哥很看重这次的表演，就怕到时候人群太激动了出什么事。里面的客人有些都醉了，很容易在人群里打起来。不过蒋哥你是韩哥的助理，有你在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想到维持秩序是李顾跟他说过的任务，蒋振钦应了下来，“我会注意的。”
听到蒋振钦的回答，何安心底暗笑，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我去花园里看看有没有需要照顾的客人，这里就麻烦蒋哥你了。”
从包厢去中庭的悬空回廊上，方启瑞看到了杜礼。
“杜老板。”方启瑞靠近杜礼，杜礼身后的侍卫认出了方启瑞，没有阻拦他的脚步。
杜礼转头，看到方启瑞身后的徐悦，便知道现在自己要扮演的是方家大少的商界好友，脸上浮起笑意，“方少来了啊。”
“表演什么时候开始？”能够与再看一次被誉为不可复制的奇迹，皇城舞团的传奇演出——“水月银花”对方启瑞来说还是很期待的。
“你问的时间很好。”杜礼看了看手表，“从现在开始。”
就在杜礼话音消失的下一秒，原本金碧辉煌的中庭大厅瞬间暗了下来。
然后，如同冰晶破裂，伴奏的乐团从高台上缓缓落下，长长的衣带上洒满了银片，她们每一次拨动琴弦，都带来仿佛雪花闪烁的细光。一瞬间让人分辨不出是否还在这万丈红尘中，眼前看到的是不是就是极乐圣土中的仙人。
乐人们皆是赤足金饰的打扮，长眉飞鬓，眼波回转间，勾魂摄魄。只见他们高低参差地落在早已搭建好的悬架舞台上，衣带飘舞间仿佛是天宫景象。
“果然很美……”杜礼感叹出声。
“很多人追求的，就是这一瞬的沉迷吧。”方启瑞看向中庭里的观众，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光，由这美丽的景象反射而来的光。
“漫长的人生里，只有沉迷的时候是快乐的。”杜礼笑了笑，“一直清醒着感受痛苦是很残忍的。”
“你在指什么。”
“没什么，继续看表演吧。”
方启瑞再看向杜礼的时候，杜礼的脸已经转向了中庭的高台。他没有继续追问，一声激昂的铮铮弦音，突然穿透了原本的靡靡幻境，把方启瑞的心神拉回演出上。
乐人的神色变得凛冽，手中飞快地拨动的琴弦发出的，是如同刀剑厮杀一般的音节。金属声声撕裂，铁蹄铮铮从荒漠而来，干冷的沙带着血的气息。
方启瑞震惊地抬头，他听出了和当年不一般的含义，这样的音乐，这样如同呐喊一般的心声，编写的人所深藏的思想会是他所感受到的那样吗。
舞者出场了。
轻纱银带，腰肢妙曼，在激烈如同战歌的配乐中回旋，纤长矫健的腿，勾着从天花垂下的长长帷幔，在银花飘散的空中，自如地伸展舞动，仿佛他们原本就会凌空飞翔一般。
舞者的出现中和了乐曲中的战意，那些美丽的仙人们让这一曲杀意浓重的配乐看起来就像是震撼人心的颂歌，华美而隆重。方启瑞看向杜礼，他在认真地看着演出，似乎并不觉得这首配乐有什么问题。中庭里的客人也是，他们憧憬地看着高台上的演出，是被眼前的华美庄重打动的。
是我多疑了吗。
表演还在继续，但是乐音已经变了，那些带着战意的鼓点和长啸悄然退场，只剩下金碧辉煌的景象，舞者轻柔摇摆手臂，脸上是惑人的笑意。
这一段缓和的乐音像是给了观众喘气的机会，他们恍惚地从幻境中找回心神，中庭里瞬间爆起如雷贯耳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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