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启瑞和薛致知到达兰舍的时候，服务员告诉他们预定的厢房已经有客人入内了。
关禄来得比约定要早，服务员为方薛两人推开厢房的门时，他正站在窗边欣赏中庭的园景。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方启瑞和薛致知，拱手向两人致意： “方大人，薛先生。”
方启瑞先行走近茶座，摆手对关禄说，“关先生来得很早，请坐。”
“方大人的邀请，关某心神向往，自然提早到达不敢怠慢。”关禄姿态放得谦卑，待薛致知和方启瑞坐下后才在他们俩人对面落座。
一旁服侍的茶仆机灵地为几人送上茶点茶水，铺放好一切后便被叫离了厢房，毕竟他们的话题不适合外人在场。
关禄首先打破沉默，“没来京城之前总以为首都繁华喧嚣，却未想到还有如此幽静之地，皇都的确包罗万有啊。”
“皇都发展时间长，自然有一定优势。”薛致知对南方情况比较熟悉，这句话由他说出也是自然，“但现在天下商机尽往南方涌去，如今的首都可是有不少家族都对南方蠢蠢欲动，想要过去大展拳脚呢。记得当年相遇时关先生曾说要到京城发展，这次再度在首都会面是有这种打算吗？”
关禄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后露出谦虚的模样，“实不相瞒，当年看过皇城的发展后大为震撼，不由得想到南方地大物博，比之北方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现在朝廷有南下发展的策略对我们来说是大好时机，我的确是有北上发展的打算，不过毕竟不比本地人熟悉，现在也有抓襟见肘之感。”
方启瑞记得当年关禄来京是做餐饮和地产，这次出现缺对这两个行业只口不提，于是也生出了好奇心向关禄问道：“那不知关先生这番到京城来是打算做什么生意？”
“方大人学富五车，想来也听说过路通财通。”关禄闻言，放下杯子后沾水在桌上划了个线，“南方有不少北方没有资源，若是可以运到北方来交易，其中的价格相差可达数倍甚至十多倍之大。我们越城关家对海陆物流方面虽然不敢说巨头，却也是向来都有项目在经营的。再加上方大人的方家和薛先生的薛家都是京城有名的世家，对京城一定比我们关家熟悉，若是能够一同合作，乘这南方发展的风向把握南北物流龙头，将来必定大有可图。”
关禄说得一片宏伟蓝图，虽然他目标的变化让方启瑞觉得有些奇怪，但世事无常，记忆中的历史也不一定就完全跟着走，他听完关禄的话语后点了点头，这事若真如关禄所说，那么便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当下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问：“那不知关先生现在有何准备，又需要我们怎么合作？”
方启瑞态度暧昧，关禄知道他肯定还要深思，也不催促确定，只拿出一张名片，“公司目前在京留驻了个办事点，具体的合作内容若是两位有兴趣可以联系我。”
又转头看向薛致知，“薛先生现在也在南方发展，对我们的计划来说合适不过了，我希望两位加入计划也是有这样的考量。”
关禄言语诱人，但具体的计划细节却又一点没透露出给方启瑞和薛致知，只说他们先提供资金剩下的正式加入后再一步步细谈。
方薛两人不傻，知道关禄是想要方家和薛家这柄庇护伞，接下来的交谈自然是旁敲侧击用上各种方法想从关禄嘴里套出话来，却是都被拐着弯挡回去了，不由得让人暗骂果然是老狐狸。
一顿饭外表上吃下来，都是宾主尽欢的样子，内里的你来我往明争暗斗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和关禄分别时，对方仍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但方启瑞和薛致知都感受到这个人是真的滴水不漏，油滑得很。
在兰舍门口直至关禄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街道拐角，方启瑞收回了思索的目光，对薛致知说：“你没开车来，我送你回家吧。”
“嗯，我新公寓跟你家顺路。”
“不顺路我也送。”方启瑞笑着为薛致知拉开车门，车辆启动后俩人谈论起刚才的饭局。
“听你说来，关家是一年多前才开始涉足物流和海运的？”
“没错。”当年被家里赶到西南处理生意时薛致知感觉到方启瑞对关禄的注意，便一直以来都有暗中调查关家动向，“那时候你不是提醒我关禄和西南的上层有关系吗，我们家撤出后，还留了几个眼线，他们打听到关家那个物流公司一开始就是在南方走东西路线海运的。”
“但现在似乎没听说他们在西南有生意，只是关禄私人和新统领有交往。”
“去年年底西南调遣了新统领后当地形势有不少变化，我们家在那边的人说不仅上层，京城暗中还派遣了一批中层领导过去，现在那里互相制约，想来那个制药村庄消失的原因也和势力紧绷有关。”
方启瑞皱起眉头，关禄、卢仲文、卢兴傅……过去曾经和清洗活动有关的势力们一个个出场，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更加破朔迷离，之前还怀疑关禄受雇于皇家，现在看来，却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薛致知一直知道方启瑞无心陷入皇权和京城势力之争，却因为家族还有各种原因不得不留在京城任职。而自己即将离开，不由得有些担心，“我周一回南方，到时候京城就你了，能应付得过来吗？”
“没事，反倒是你们在南方势力和本地门阀相比还是有差，行事上要多加注意，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和我商量。”
“我知道的。”薛致知扭头看向方启瑞，路灯和经过车辆的光影从车窗外打入，掠过方启瑞俊秀的侧脸，这张曾经温和柔软的脸渐渐也生出了一些锋芒。不过这样的变化并没有让薛致知觉得陌生，反而有种朋友长大了，变得越来越可靠的欣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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