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仪式进展得很顺利，
婚车车队到达婆家过门之后, 一路开到了办宴席的酒店。
秦念不懂流程, 但紧跟着三位小姐姐走准没错。好不容易等婚宴的仪式办完了, 秦念悄悄溜到顾辞坐的那一桌，兴奋地问他：“照片都拍好了吗？”
顾辞笑着点了点头，把手机递过去。
堂姐的婚礼是做的中式, 宴会大厅铺色一律用的红色，喜庆祥和。宴会大厅的中央仿着喜轿的形状, 做了一个很大的红色四方帷幕, 新娘子就是从那被两位喜娘搀扶着走出来的，凤冠霞帔，惊艳四座。
看得秦念羡慕极了, 想多拍下几张作为素材留念，以后自己的婚礼也可以作为参考。
顾辞托着脑袋坐在原地。
刚才新娘子从红毯一路走来, 秦念和其他一位不用搀扶新娘的喜娘就在四处撒红包和喜糖, 这个红包的份额还要更大一些, 宾客们热热闹闹围在台边抢成一堆。
顾辞对抢红包不太热衷, 秦念给他耍黑幕，故意往他着丢, 他都一副“俗世热闹与我无关”的游离状态，只管摆弄着手机拍照。
秦念怒其不争也没得法子，最后期望他能多给出几张靠谱的照片出来。
经过她多年的培养, 顾辞的拍照技术虽说不到专业的地步, 偶尔也能有让她惊艳的作品。
翻开手机一一看过去, 能够收录的作品不少，却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几乎每一幅照片都是秦念，而她最想看到的新娘喜服素材并没有收集到。偶尔角落里存在，还因为聚焦问题模糊不清。
“你怎么只拍了我？”
“不然呢？”
“……今天是我姐结婚，主人公是她呀。你不觉得她的衣服特别好看吗？那可是定制的中式婚服，平时哪里见得到真人穿，素材呀。”秦念脑袋耷拉下来。堂姐敬茶完毕后，已经去后台换下喜服了，一会给宾客敬酒会换上其他更便于行动的小礼服。
这种正儿八经的中式婚服，一辈子也就穿一次，多珍惜的时光啊，他却一点没拍。
顾辞不知道她要的是这个，只觉得婚宴现场的布置很美，秦念一身清新粉嫩的汉风襦裙，在花瓣红毯的之上开心地笑着，忙着四处撒喜糖红包的模样又乖又软。一不留神，视线之内的人便只剩了她。
看她失落，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好看是好看，不过你如果想要堂姐的照片，负责婚宴的工作人员肯定安排了专人拍照摄影，让他们拷给你一份就好了。”
秦念眨巴眨巴眼：“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顾辞道，“而且说不定你这几天的朋友圈，家族群里到处都是新娘的照片和视频，各个拍摄角度的都有，你还愁没素材吗？”
秦念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想了想打开几个家族微信群，果然各个群都被刚才婚礼的照片刷屏了。
顾辞凑过来看了一眼，笑眯眯：“是吧，他们都拍新娘去了。”
秦念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回眸时对上他含笑的眸，呼吸轻微一滞，忽然品砸出了一丝甜意。
其他人都在拍新娘，他的眼里却只有她呢……
秦念忍不住抿了丝笑意，羞涩而欢喜：“恩。”
……
伴娘的任务圆满完成。
酒席散场，余兴未尽，堂姐说安置妥当长辈后，安排同辈小聚，让姐夫能和家里的亲戚熟悉一些。说到这，特地还看了顾辞一眼。
顾辞在同辈面前是完全的生面孔，看过照片没见过真人。只晓得是京都有军方背景的小少爷，是秦念的青梅竹马。不知道脾气如何，料想不会太好，弟妹们不太敢主动找他。
都说初印象很重要，秦念悄悄捏了捏顾辞的手，“去吧？”
顾辞没所谓，笑着说好。
然而小聚没办起来。
临近过年，各家都有事忙。
秦念这一大家子，爷爷的根在农村，后来发展得最好的大伯和堂姐到了省会，其他的伯伯姑妈们则分散在周边的城市里。婚宴过后，各家没太多时间停留在省会，得各回各家赶下一个行程。
秦念有些遗憾，她倒不要求顾辞非得和她的亲戚好友玩到一块来，至少不希望其他人对他抱有刻板的“有钱人家小少爷”的印象。
顾辞明白她的心思：“咱们今年过年不是跟着爸妈他们一起去乡下爷爷那吗？到时候会有时间聚的。”
秦念看到他眼底并不勉强的亲近和随和，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嗯~”
……
秦念的爸妈因为是那一代中发展得比较好的，被选出来做门面，招待堂姐婆家的客人。
因为这，秦念原以为自己会跟着爸妈在省会再留一天，没想到顾辞直接带她去办了退房。
秦念纳闷地被他牵着往大厅走：“我们不是明天和爸妈一起去乡下过年吗？”
后天就是除夕了。
顾辞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牵着秦念：“我已经和爸妈说过了，左右在这里也没事做，想带你回H市的家里去看看，明天再去乡下和爸妈汇合。”顿了顿，回过头来，“你很久没回过家了吧？”
秦念呆了片刻。
顾辞说的家，应该就是那套安置小区的房子吧，
可惜那里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家里发家之后，爸妈便在H市买了一套大点的住宅房。
刚搬进去没多久，秦念又因为特殊原因，去往京都读书。她走之后，奶奶回到了老家，H市的房子彻底空置了下来。
大房子保留了下来，怕奶奶偶尔过来住住，走走人家。
那套安置房则低价卖给了一个远房的亲戚，他们住了进去，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
秦念在京都听闻这件事，心里堵得发慌。
那个老旧的小房子承载了她十多年的记忆，墙上每一道痕迹都记录着时光的点滴，是她最有归属感的家。
可父母似乎把这种回忆看得很淡，即便已经不再缺钱，在他们看来不需要的东西，便轻易转手低价卖了出去。
秦念为此和父母争吵，偷偷哭过一回。
然而木已成舟。他们从来先斩后奏，甚至没觉得需要知会她这么件“小事”，更不会考量她“矫情”、“孩子气”的感受。
家已经不再是家，
随着那份归属感的消失，童年的某些记忆似乎也淡了。
不知是何种心态作祟，
此后多年，秦念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地方。
姑妈倒有一回在群里发来了日常照片，正好人就在安置小区外。
老旧的小区，三楼房间亮着冷然的白光，和记忆中暖黄的灯光区别开来。
仅仅一扇半开的窗，无端让人感到无比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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