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被卖了这件事, 秦念早和顾辞说过。
因为是低价卖给经济拮据的远房亲戚,相当于做人情, 再赎买回来是不能够的了。
秦念之后也想开, 房子是给人住的,放在那无人打理,反而会老化得更快。她气的是爸妈不以为意的漠然态度。
完整美好的家庭,譬如她姑妈一家。
逢年过节坐在一起,一张照片一件老旧的物什都能勾起她的回忆, 面带微笑,絮絮叨叨和人念叨许久。说起表哥小时候的趣事, 虽说翻来覆去总是几桩同样的, 却从不会厌倦, 打趣得表哥拱手求饶。
那份零碎记忆中的暖意是维系在一个家庭之中无形的纽带,
可她却常常无法从自己的父母身上感受到,并因此感到无比的孤单。
……
H市到省会的距离不远, 从高速走三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到达顾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
别墅一直有人管理清扫, 家里阿姨接到顾辞要来的通知, 新鲜的水果和食材也采买好了, 热腾腾的的饭菜已经上桌。
秦念从车上下来,看顾辞从后备箱拿出行李, 无意回头, 望安置区的方向看了一眼。
亲眼所见的小区比照片之中更显沧桑老旧, 墙壁的颜色褪得很淡,斑驳着经年累月从窗口渗下来的锈水痕迹。
时光过得真快啊。
秦念有些怔忡。
顾辞牵起她的手,替她将垂落的发丝挽回耳后,“吃完饭我们再去附近走走,散步?”
秦念回神,冲他若无其事地微笑:“好。”
……
走进别墅,顾辞爷爷奶奶住的主宅翻新过,装潢全变了。
而顾辞的小楼房虽然重新修缮过,但几乎还保持着从前一模一样的布置风格,大抵是他特地要求的。
一切照旧的环境莫名让秦念觉得心安触动。
在顾辞上楼放行李的时候,特地拐去健身房,角落的那台乒乓球台,依旧蓝得鲜亮,和周遭的配色格格不入。
秦念看着看着,扑哧笑出声来。
后来在餐桌上问顾辞:“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健身房为什么会摆一个乒乓球台呢?好不搭呀。”
"这是后来买的。”
秦念记得她当年问点心,点心也是这么答的,“你很喜欢乒乓球?”
“买的时候还谈不上喜欢吧。”顾辞道,“那个时候我看到你们小区的人经常在一起打球,很热闹的样子。你就抱着一个光秃秃的旧球拍在旁边眼巴巴守着,也没人带你玩。”
似乎回忆起了那个画面,顾辞眉眼含笑,盈盈温柔,“我就想,正好我可以带你玩啊,所以买了,再等着你叫你过来玩。”
秦念错愕:“我还以为那个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呢。”
复而趁着阿姨走远了,红着脸挪到顾辞身边去,戳戳他的手臂,隐约激动害羞问:“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注意上我的呗?”
但凡是个女孩,都想知道喜欢的男生第一次被她吸引住目光,第一次对她动心是什么境况。
只不过因为两人是青梅竹马,日常相处得太久,犹如水到渠成,分不清那道界限在哪。
好比秦念自己,怦然心动是顾辞隐约透露出爱意被她知晓的那一刻。
可她知道,她应该早就喜欢上了顾辞的。
但她区别不了自己究竟从哪一刻起便再也离不开他。
自己区别不了,却还是想要问问顾辞,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你说小时候想和你做朋友?”
“……恩,也行。先说说这个吧!”
顾辞听到这,一味笑:“你不是知道?”
秦念缠着他的手臂,不依不饶,“我怎么知道了,我不知道。”
“还不是我爸让我交朋友。”顾辞道,“你还记得咱们第一眼见面,你拎着一袋子冰棍在我面前摔了个屁股墩?”
秦念:“……”
顾辞看她脸黑下来,毫无求生欲:“我当时想,这娃怎么傻乎乎的,一定很好骗,不如把她骗过来吧……“
秦念扭头要换到一边坐,被顾辞勾手捞回来,笑吟吟,讨好地啄了下她的唇,“那是刚开始嘛,后来这不发现你还挺机灵的,还胆小,成天躲着我……让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蹲到你。”
秦念无言以对。
他那会年纪那么小,心里头就这么弯弯绕绕一堆,和他比起来,她还真成傻乎乎的了。
不过……她就不该问的,这一点都不浪漫好吗。
“总结一下,也就是说我靠‘傻’引起了你的注意?”秦念迅速放弃了和他追忆过往,生无可恋状垂着脑袋,自闭了:“我受到了伤害。”
“哈哈哈哈!”顾辞笑个不停,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低低唤,“傻念。”
缘分是种玄妙的东西。
顾辞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年纪太轻,甚至不懂得什么叫做一见钟情,也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
只是觉得她眸底干净清澈,拍着屁股怯生生从地上爬起来时,略显仓皇却乖软又安静。
他爸爸非让他交同龄人的朋友,那会儿说老实话,他根本瞧不上那群闹哄哄的同龄小屁孩。
秦念不一样,她很乖,笑起来又甜又暖,也不爱闹。
被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注视的时候,他的心便会毫无底线地软下来,油然而生一股保护欲,想要靠近她。
从朋友,再到恋人,夫妻。
……
两人饭后约好出门,牵着手,在夕阳下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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